曾經有一位佛教徒提出過一個疑問,釋迦摩尼佛在菩提樹下到底悟了什麼?這是一個沒有标準答案的問題。類比而言,一直有一個問題萦繞在我心頭,葡萄酒到底好喝在哪裡?
亦如選秀節目第一輪之後的複賽階段,導師都會問參賽者上次比賽結束後回去生活是否發生了變化之類的問題。在我選擇了葡萄酒行業之後,很多朋友都會自然覺得我的工作性質逼格很高乃至于我人的格調都跟着雞犬升天一般。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隻是想蹭酒喝。開個玩笑。
今天要聊的這個話題實在太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思來想去隻能用《易經》的體相用一說才能說得不算太過。不過,這裡主要聊的還是相和用。體之一說,玄之又玄,隻能一筆帶過了。
橘生淮南則為橘,
生于淮北則為枳。
什麼是用?就是作用。葡萄酒的作用有很多。從健康角度來說,每天飲用一到兩杯有益身體健康。從投資角度來說,葡萄酒也具備一定的升值空間。而這些并不是我所認為葡萄酒好喝的重點。在哪呢?在這——
在我的拙見裡,一切藝術行為最終目的都是調整人的内心(俗稱調心)。譬如一首好的音樂可以讓人的情緒得以極好的宣洩,一部好的勵志電影可以讓事業不順心的人重新充電。
喝葡萄酒也是如此。在一個四十攝氏度的高溫天裡,下班回家地鐵裡擁擠得苦不堪言,真是大聲小聲視頻聲聲聲入耳,汗味人味香水味味味當歸。回到家後,飲上一杯清冽酸爽的幹白葡萄酒,身體仿佛都清涼許多,而一天的煩惱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暫時煙消雲散。但如果你選擇一瓶喝上去就炙熱且肥膩的酒呢?
除此之外,每逢同學聚會,親友聚會。酒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潤滑劑。在大家越發關注健康的同時,紅酒在餐桌上的位置也逐漸擴大起來,此時選擇一瓶适合配餐的酒或香氣奔放的酒給不懂酒的親友尤為重要。但此時如果選擇一瓶香氣較為内斂的名莊酒會如何呢?
【指一個故事】
據史料記載,禅宗二祖慧可付法給三祖僧璨後,即前往邺都,韬光養晦,變易形儀,随宜說法,或入諸酒肆,或過于屠門,或習街談,或随厮役,一音演暢,四衆皈依,如是長達三十四年。
曾有人問二祖:“師是道人,何故如是(師父,你是個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麼可以出入這些不幹不淨的地方呢)?”
二祖回答道:“我自調心,何關汝事!”
聞名不如見面,
見面不如聞名。
什麼是相?就是形象。對于葡萄酒而言他的形象就是一瓶葡萄酒。不過如此,即便是思念已久的頂級名莊,一杯下肚,不由感歎,哈哈,不外如是。
葡萄酒一直被當做一個高大上的飲品,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電影裡總需要紅酒來體現這個角色的身份不俗吧。
有趣的是,很多拍攝方其實并不是很了解紅酒。所以美劇《破産姐妹》裡,劇組搞錯了酒的瓶型。在《White Collar》裡面,Moizze報出了一款從來沒出現過的酒。在《哥譚鎮》裡,我隻能說二十世紀六十年代La tache的橡木塞并不是那麼一拔就能拔出來的。
葡萄酒是一個農産品。在宴請客戶的時候,我們往往會選擇高檔的酒杯和餐廳,但并不代表這是一個定式,有時候德國人就會用馬克杯來喝葡萄酒。
在我學葡萄酒的時候,我覺得葡萄酒加别的東西(尤其雪碧)是一件特别錯誤的事情,後來才了解到勃艮第人有時會在酒裡加黑加侖利口酒,意大利人有時會在酒裡加蘇打水。這個時候真是感覺到讀萬卷書還需行萬裡路。
把葡萄酒外在光輝都否決掉之後,我們再來看它,所謂的好喝,就是好喝。
對于我而言,葡萄酒的香氣是很特别的,有一些香氣會讓你聯想到一些意境或者是過往的人或事。比如我曾經在一杯意大利酒中聞出“夕陽西下幾時回”的畫面,也在一杯波爾多酒中聞到“千江有水千江月”的觸感乃至于在一杯勃艮第酒中聞到了“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妙境。當然,我也是盲人摸象各執一詞,或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過此時要問我好喝嗎?必然是好喝的。
【指一個故事】
六祖下來,有一個和尚“俱胝禅師”,中國禅宗“一指禅”故事就是由他而來。禅宗是不限于借用言語文字傳道的。
曾有人問俱胝禅師什麼是“道”?他回答得很簡單,每次都是舉起一根食指示人,說道,“就是這個!”這個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可是問他的人卻懂了,悟了道。
有一天老和尚出門了,不在家,一個跟了他很多年的小沙彌在守廟。這天有個人來找老和尚道,小沙彌說師父不在,你要問道問我好了。問道的人便請小沙彌告訴他什麼是道,小沙彌學師父的樣,舉起一根食指向那問道的人說:“這個!”那個問道的人很高興,跪下來了,因為問道的人真懂了,悟了道。
小沙彌卻真不懂。等師父回來,小沙彌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師父。師父聽後進屋去了,一會兒背着手出來,要小沙彌再說一遍,小沙彌再比劃着伸出一根食指說,“這個!”師父放在背後的手一揮,手上拿了一把利刀,把小沙彌的那根食指砍斷了。小沙彌手指被砍,大叫一聲:“唉喲!”,小沙彌也因此悟了道。
到底葡萄酒好喝在哪裡?就是這個。
言者不如知者默,語吾聞于老君;
若道老君是知者,緣何自著五千文。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争,故無尤。”
Nucky Li(李聖申),90後新派品酒師,且酷愛國學,接受過國際侍酒師培訓和英國葡萄酒烈酒培訓,在香氣共和國和Sommelier598擔任講師,并曾任職于知名葡萄酒電商負責産品采購,具備充分的品鑒能力。